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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TFB/祺鑫】披星戴月丨40-4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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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

时光转瞬即逝，深秋的时候，王源帮易烊千玺投递的简历终于有了回音，全中国最优秀的剧院在易烊千玺毕业前就向他抛出了橄榄枝。

一字一句地看完整篇邮件，王源心中的大石头终于算是落了地。

当年A省艺术剧院也是王源的梦想，不过后来几经抉择，还是决定将演艺事业的重心放到自己更为熟悉的领域。如今易烊千玺拿到了offer，也算是代他圆了当初的一个小小愿望。

说来也巧，王源在上个月开机的新剧，现在拍到了第二单元，而易烊千玺正好是导演之前用过的熟人，被拉来客串了一个小配角，现在就临时住在自己隔壁间。

王源想给易烊千玺一个惊喜，但他兴奋得一刻也瞒不住，直接把邮件转发给他，附上一行“记得请客”。

然而之后许久都没有回复。

此时已经接近凌晨，易烊千玺下工早，睡着了也正常。王源刚刚想到这里，房门就被敲响了，两重一轻，被王俊凯敲打过的手才能敲出这么礼貌稳妥的节奏。

王源去开了门，易烊千玺站在门外，叫了一声：“王源儿。”

“我还以为你睡了。”王源笑眯眯的，“看到邮件了吗？A省剧院的offer下来了，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开不开心？”

眼前的人却没有王源想象中的反应，易烊千玺没什么表情，他踌躇了一下，把门关上落锁，搓着手说：“A省剧院，我大概率不会去了。”

王源怔住：“为什么？”

“我……”易烊千玺有些难以开口，他忽然很后悔一直以来都瞒着王源，还去参加剧院面试，到最后却给出了这样一个结果。

“快说。”王源知道易烊千玺不是个任性的人，但又完全想不到他拒绝这份工作的理由。

“我保研了。”易烊千玺说。

保，研？

或许是这个答案出人意料到有些荒唐，王源消化了好一会儿，才难以置信地看向易烊千玺的眼睛，语气很笃定：“你开玩笑的。”

“我没有。”易烊千玺有些愧疚，他微微垂下头，“是真的，我保研了A大导演系，正式的通知还没下来，但是基本已经定下了。”

王源彻底震惊了，他微微半张着嘴巴，大抵是一半吃惊一半生气。猛然冒上来的情绪让他无法再保持淡定，忍不住自顾自地在房间的空地上绕了两圈，最终又回到易烊千玺面前。

“你耍我呢？”王源问。

“不是。”易烊千玺连忙解释，“您问我毕业意向的时候，我还没决定考研的事。”

这个王源是相信的，从自己撰写推荐函，到递交易烊千玺的简历，再到面试与结果通知，足足经历了一年半，而易烊千玺的保研想法兴许是结束了大三的所有考试后才诞生的。

不过——

“你再装傻？”王源的身上的气压明显渐渐低了下去，“足足一年的时间，我为你奔波的还不够多吗？三个月前去面试的时候你可还没拒绝呢。”

他自认和易烊千玺关系很好，甚至有点无话不说的意思。可为什么偏偏是保研这么大的事，自己居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？

“对不起。”易烊千玺软下声音，“我作出决定的时候你在拍那部电影，怕你操心。”

易烊千玺越说，王源的脸越冷，原本轻快的心情早已结成厚厚一层冰，冻在心底。

“别说了。”王源转身不再看他，“但凡你还有一点点珍惜我为你所做的一切，也不会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。别在我这儿呆了，出去。”

饶是想到了王源会生气，也没想到居然会让他心寒到这种程度。易烊千玺惊得冒了一头冷汗，他难以置信王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的话，居然会给自己安上这样的罪名。

咬着牙，易烊千玺连平常不会叫的称呼都叫出来了：“师兄……”

可是没再给易烊千玺辩解的机会，王源第二次下达逐客令：“听不懂吗？滚出去。”

　　

四十一

滚出去。这三个字说得平淡，仿佛在人心脏上轻轻剐了一刀。

王源坐到桌前，开始收拾桌面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。桌上并不算乱，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，他只是一个眼神都不想再分给易烊千玺。易烊千玺不想继续拱他的火，在原地站了一会，便依着王源“滚出去”的话，转身出了门。

他没回屋，而是就停在王源房间门口，做好了在这里站一整夜的准备。

双手垂在两侧，背脊挺直，只有眼神在地板与门锁上来回飘忽。

是他自己要留下的，但确实忽然又有了些被罚站的羞赧感。

秋冬交界的季节，温度降得厉害，走廊里有些阴冷。易烊千玺来得急，没披外套，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凉飕飕的。

十几分钟后他就冻得有点厉害，手脚都冰凉了，纠结着要不要回屋拿件衣服再回来接着站，还没纠结出结果，兜里的手机先响了。

他一猜就觉得不详，拿起一看果然是王俊凯的电话。易烊千玺来不及思索王俊凯为何回来这个时候突然来电，连忙接起来：“老师。”

王俊凯开门见山：“被王源骂了？”

“嗯。”易烊千玺一声嗯几乎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，他不知道王俊凯如何能知晓自己的情况，只是一提起来就委屈巴巴，“可凶了，直接让我滚出去。”

“你还委屈上了？”王俊凯有点无奈，最是受不了他这点明目张胆的小抱怨，“现在在哪？”

怕王源听见，易烊千玺把声音放小了一点：“王源儿门口站着呢。”

可是此句回话过后，电话那头却突然没了声响。过长的沉默实在令人心慌，易烊千玺也不敢再撒娇了，惴惴等了几秒依然什么都没等到，不由地小心张口问道：“喂？老师？”

王俊凯平静回答：“换左手拿手机。”

王俊凯的声音似乎并无波澜，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其中迅速降下的温度。易烊千玺完全能想象到王俊凯此刻猛然阴沉下去的脸色，他不敢啰嗦忤逆，一边疑惑一边乖乖把手机换手：“是。”

然后他便听到王俊凯言简意赅的命令，语气不容置疑：“右脸，自己打。”

一瞬间，易烊千玺如坠冰窟。

如果说走廊里的低温只是让他有些瑟缩，那么王俊凯冰冷声线下的命令直接将他送进了极寒的凌迟场。

易烊千玺急促地呼吸起来，心脏的跳动仿佛扼住他的咽喉，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他感受到电话那头王俊凯的怒气有些恐怖，但他自己一时间又想不到是什么触了老师的逆鳞。

在原地僵了一会儿，易烊千玺既不敢顶嘴，也不甘心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罚。

“您能提醒一下我……错在哪儿吗？”

一句请求说完，易烊千玺忽然想起去年的某一个晚上，那时天还挺热，他拎着行李箱一步一步爬上十七楼之前，也问出了一句类似的话。

想到那时挨过的骂，易烊千玺忽然有些后悔，觉得自己真的很擅长继续惹祸上身。

可王俊凯并没有登时勃然大怒，也没有直接拒绝，而是继续淡淡道：“用什么换？”

果然不付出代价就想得到提醒是天方夜谭。咬牙：“听老师的。”

王俊凯无动于衷：“没诚意。”

在王俊凯这里没有任何一条道路能通往侥幸，易烊千玺差点被逼红了眼睛，憋了半天，终于回答道：“两下。”

“可以。”王俊凯立刻干脆利索地同意，然后又简简单单地重复那几个字，“右脸，自己打。”

四十二

动手之前，易烊千玺朝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。这一层住的人不多，靠近楼梯的地方还有几个，不过貌似都还在拍夜戏，没下工。要说谁有可能听见这动静，那只能是王源了。

不想让王源听见自己挨罚，易烊千玺又默默往相反的方向走了两步。可是又不肯走太远，每走一步就会让他莫名感觉失去一些安全感。

站定之后做了一点点心里建设，他抬起右手，轻轻转了一下手腕，便朝着右脸飞快地扇了一下。

不算很用力，但易烊千玺知道王俊凯不会吹毛求疵。易烊千玺的脖子全程立得笔直，就算是手掌抽上脸颊的瞬间，脑袋也挺着一动没动。

几秒后，王俊凯语气未变：“站好。”

“嗯。”低低一声。

“你今天再张口王源儿闭口王源儿，这事儿就别想解决了。”王俊凯说，“嘴巴放老实点，不然就别进去气他。王源儿到底为什么觉得心寒，你心里清清楚楚。你们关系好，平常叫什么称呼没人在意，但今天再不把他当师兄，就是变本加厉地提醒他，一直以来做得有多失败。”

右脸那一个耳光的后劲已经慢慢起来了，易烊千玺没有刻意地太过用力，但也绝对没有故意为自己放水，他顶着半边又麻又烫的脸，听见王俊凯的话，忽然委屈得鼻子一酸。

平常可以叫王源儿，今天不可以。他一想就觉得难过，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搞不懂一直以来的隐瞒是为了什么，自欺欺人的话不想再说，与其说是不怕王源，不如说是太怕他生气，于是一天拖一拖，挨到现在。

眼泪打转两圈，易烊千玺微微抬头，终究还是忍住了。可是王俊凯敏锐地可怕，他听到一声隐隐约约吸鼻子的声音，便立刻猜到了：“哭了？”

“没。”易烊千玺下意识否认，又猛地反应过来，怕老师又误会他说谎，连忙补充一句：“真的没有。”

反正眼泪没掉下来就不算哭，自己就不能算撒谎吧。

王俊凯也不想再较真，但也讨厌挤牙膏似的问答，中指在手机壳上敲打两下：“有话就说，非得我一字一句逼你吗？”

左手拼命扇几下，眼泪早憋回去了。易烊千玺小声道：“我懂。刚才随口就叫了。”

“随口？”王俊凯把这两字拎出来加重语气，“你进去再随口一句试试，看他会不会连抽带踢地再把你赶出来一遍。”

说一句话挨一句骂，易烊千玺一向自认稳妥，如今也干脆闭嘴了。刚才说好了用两下换来这个提醒，虽然怎么想怎么觉得是个亏本交易，但后悔肯定已经来不及了。

刚要继续，身后的门却突然被猛地推开。易烊千玺下意识垂下手去，犯罪一样将手机藏到身后，往前移了两步：“师兄。”

一直王源来王源去的，冷不丁叫几声师兄，居然还怪不习惯的。

王源半抬着眼睛，没怎么直视易烊千玺的脸。易烊千玺以为王源这是终于愿意让自己进屋了，谁知道下一秒他动作飞快地扔给千玺一件外套，别着脑袋说：“你爱站就站吧，反正我睡觉了。”

易烊千玺有点着急，往前一步想再说点什么，门板却几乎擦着他的鼻尖划过去，再次在眼前被重重地关上。

于是看着手里多出来的那一件外套，他也不知道是该觉得王源无情，还是该觉得王源体贴。

既然拿到了衣服，就还是穿上的好。披了外套重新把电话放回耳边：“抱歉老师，刚才师兄出来给我拿了件外套。”

“嗯。”王俊凯心不在焉似的，似乎刚才被拿掉电话的间隙去抽空做了些别的工作，“不用跟我说他，做你该做的。”

两个耳光，易烊千玺不是挨不起。他知道王俊凯就是故意的，非得要他硬生生忍受这种煎熬。

短暂犹豫过后，“啪”一声清脆的抽打声响在走廊里，右脸经过两巴掌后已经红得有些明显，浑身上下唯有那半边脸烫得磨人。

还欠最后一下，刚要一块打完趁早结束，身旁的门再次被猛地推开，王源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。

易烊千玺被吓了一跳，他看见王源脸上显出忍无可忍的表情。

“你怎么就这么听老师的话？”王源张口就骂，“他让你打你就打，你不知道明天还有戏要拍吗？”

“我……”易烊千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，最后还是垂着头道歉：“是我的错。”

事出太突然，易烊千玺手都没来得及缩回去，尴尬地举着手机停在半空。王源也没客气，一把夺回来，放到耳边：“老师？从我这攒的气撒给千玺了？什么意思？”

这不是王源今天的第一句质问了，但却是最离谱最难听的一句，王俊凯沉着声音提醒他：“说话过脑子。”

一拳打在钢板上，王源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，没再讲话。

“手机还给千玺。”王俊凯说，“你们的事我不参与，该说的话之前都跟你说得很明白了，你进去等，留门给千玺，我说完话会让他回去。”

“我同意让他回去了吗？”王源口是心非地嘟囔。

“随便你。”王俊凯耐心耗尽，“手机还给千玺，别再让我重复第三遍了，王源儿。”

威胁永远有效得出奇，于是手机回到易烊千玺手里，王源转身回房，没关门。

今天说了太多，王俊凯也累了，语速不自禁放缓，听起来没那么恐怖了：“破例一次，那一下攒在账上下次再说吧，不要真的肿着脸去拍戏了。”

易烊千玺没想到王俊凯还能有这种破例，其实自己每天演的角色也正好要画个轻伤妆，脸肿一点完全无碍。可是王俊凯都松口了，易烊千玺才不要逞强，攥着手机隔空点点头：“好，谢谢老师。”

王俊凯继续提醒他：“今天顺着点王源，他心情太差了。刚才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，一开口就是质问我为什么联合你一起骗他。”

质问？易烊千玺一听到这两个字就惊呆了，不过转念一想，这种无法无天的事也确实是王源脾气上来之后的风格。

“您别怪师兄，他也是被我气急了。”易烊千玺盯着眼前那一块走廊的墙角，眼观鼻鼻观心。

“我没告诉他，是因为你们两个人的事就两个人自己解决，我不会插手。”王俊凯说，“相应的，我和王源之间的事也用不着你关心。现在挂了手机进屋吧。”

“好。”刚要应下，却又忽然听见王俊凯补了一句：“我说的够多了吧，可别再觉得是亏本生意，你这是赚了。”

淡淡一句话把易烊千玺吓得原地一激灵，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把心里想的悄悄话说出口了吗？不可能啊。

不明白王俊凯为什么总能轻而易举猜透自己，易烊千玺沮丧地哦了一声，故意把话脱口而出：“老师上辈子真的是人肚子里的蛔虫吧？”

哪有在这种时候骂人蛔虫的，王俊凯倒也没上纲上线，威胁式隐晦地催他进门：“别惹我。”